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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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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环顾四周,原身怕是将所有她认为值钱的物件,全部摆放在明显的位置上,琳琅满目犹如仓库。西侧间是书房,博古架上空落落的,书籍也并未有经常翻动的痕迹,一眼便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。东侧间内寝更是像入了洞房那般,大红帐幔,枣红锦被,玫红凳垫……陆南星扶着八仙桌缓缓坐下,一手支颐,做着心理斗争。五载的深宫生活,触目皆为百年陈设,古朴而典雅。如今,放眼望去只想着逃离此处,却又明白既然穿在此人身上,适逢乱世又涉及性命之忧,身外之物便也顾不得那样多。在原身的记忆中,各地农民纷纷揭竿而起,阎兴邦所盘踞的宁州属于江浙行省,物产相对富饶也就意味着粮饷不缺。金军目前被山东一带的义军绊住了脚,中间还隔着一个河南江北行省,暂时阎家军是安全的。若她是阎兴邦,此时便是广积粮、招贤良的大好时机。壮大自己的势力,才能多抢占江浙行省的城池,派驻自己的人看守和治理,守着天下粮仓再稳步扩张版图,想要一统江山也不是没可能。若要壮大自己的声威,让人们争相来投,势必要名声在外。讲义气、爱民如子、尊重读书人,样样不能少。可阎兴邦的手下并没有做到。在原身的记忆里,义军打跑了盘踞在此的官军后,将士们对城里的百姓进行新一轮的“征粮活动”,实则为抢。随后,便要求城内的富户孝敬金银珠宝,对个别上贡的富户不满还派人去其家中查抄,一时间弄得城里上下怨声载道。这些事,阎兴邦本人是否知晓,在原身的记忆里是没有的。并且陆南星对于原身识人的能力,也不报有任何希望。存储在她脑中的记忆,大多都是与阎少康有关,并没什么价值……“姑娘,夫人派人送来一座开了光的玉菩萨,说是能驱邪祛灾。还问是否能来探望,等着您回话。”阿硕中气十足的声音,打断了陆南星的思路。夫人林氏起初是阎兴邦的妾室,去年才被扶正。陆南星想起此人时,都是原身与其之间产生的龃龉。只因林氏不是阎少□□母,连带原身对她也丝毫不敬。难怪柳嬷嬷见了她,就一副想要使出浑身解数降妖除魔的样子。如今她派人送信,自然是瞧见了柳嬷嬷被惩治的下场。这件事要让阎兴邦知晓,林氏也要担上一个管教下人无方的错处。还不如趁着阎兴邦还不知道,赶忙亲自来修好,将危机化为无形。陆南星转念一想,这位林氏,她定要会会,便道:“给送信的人打点赏钱,就说多谢夫人惦念,若有空前来一叙,必扫榻相迎。”

她说完并未听到回应,扭身抬头,见阿硕张大了嘴,喃喃道:“什么扫,为何见夫人还要扫床?姑娘,你何时学了这样文绉绉的词儿?”陆南星心中一紧,面上却淡然一笑,“我平日里对着那帮大老粗们也没有练的机会,这不终于有用上的地方了么。”看来,行事作风要逐渐变化于无形,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阿硕歪着脖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打开了衣柜,问道:“往常见小夫人之前姑娘都要隆重打扮,今儿要穿那件还未上身的蜀锦袍子么?”陆南星见她拿出一件红色暗纹比甲与同色凤尾裙,连忙摆了摆手,“我人在病中,勿需更衣。你去备上好的茶点来,我先歇会。”说罢,闭目思忖着要从林氏身上,了解到什么有用的消息。如今她们所住的大帅府,便是前宁州府台的官宅。从正房到原身所住的西跨院,一来一回,两炷香的功夫怎么也到了。林氏必然知晓原身与她关系不睦,还要做足礼数,能忍常人所不能忍,想必是个聪明人。送玉观音,既不能吃也不能喝,便省去了日后被诬陷的可能,得以保全自己。派人提前询问能否能前来探望,若被拒绝,传到阎兴邦耳朵里,好歹也能落得个她主动去安抚,却被目无长辈不懂规矩的小辈吃了个闭门羹。果不其然,阿硕刚端来茶水,院内便传来一声温和的嗓音,“将大帅前儿带回来的绛色布料先放这石桌上罢,免得拿到屋子里动静太大,吵着姑娘养病。”陆南星在里屋听到这声安排便知,她方才和阎少康说想清静养病,早已被有心之人听了去。她只派阿硕出去迎接,等人进来了这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,略微福了福身,脸上挂着一丝笑意,让座后,道:“多谢夫人惦念。”陆南星见林氏肤色白皙,眼角虽有细纹却依旧风韵犹存。身着黛色褙子绛紫色马面裙,能增加些许端庄持重。佩戴的钗环耳饰看似简单,却都是很名贵的成套翠玉,彰显她正室的身份。看来阎兴邦对她甚是喜爱。林氏敏锐地察觉到,来自陆南星的目光之中少了以往的戾气,竟然多了些许以往不曾有的善意?便也含笑试探道:“今儿个柳嬷嬷不知尊卑,让姑娘生气,是我这个当主母的管教无方,还望姑娘海涵,给这个老货留条命,我已将她打发到庄子上思过。”陆南星淡淡笑道:“我就知道,夫人怎会像她说的那般,对我厌恶至极。”说罢扶了扶额,“我大病初愈,又生了一顿气,再无力气去拜见您,可心里却无不担忧您因我惩治柳嬷嬷而心生误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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