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一阵晕眩之中督见淡白的竹纹从空中飘落(22 / 24)
在安慰你,也在暗示你作出选择。
你等你鼓起勇气问他,也等你打退堂鼓,永远永远,不问他。于是,你看着他因紧张而下意识睁大的双眼,遵从本心,“我是不是错了。”
“是,”他收回搭在短刀上的手,转而握住你满是冷汗的手心,颇为遗憾地笑了,“那就,问吧。”
你目光上移,试图分散注意力,不让悲伤、恐惧一类的情绪彻底淹没你,“他为什么逼你选我,什么意思?”
“他的目的是什么?名秋,这点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。他主动引你来我这,甚至主动帮那只浑身沾满你气味的猫,你说是为什么?”
为什么?你知道的……对于你单方面分手的决定,祁于的立场一直很明确。
他不同意。
他要挽回你们的感情,于是用生命做要挟,可……
这跟黑鸣和猫又有什么关系?
“这个问题,你留着待会亲自问去他吧。”
“……他明知我会来,为什么提前向你要解药。”
依记忆所示,他最初所求,并非解药,而是在与猫一齐折返后,才莫名改变心意,提出解毒的诉求。
“因为他不想死。若是因蛛毒发作而惨败敌手,那未免太不值当,毕竟死了,可就什么也没了。”
原来,他非是担心你言而无信,也并非别有所图,而是单纯地……不想死。
黑鸣拉起你的手,把脸颊埋在你手心里,“我愿意帮忙,自然是希望你们就此一刀两断,免得你心里始终挂念着他所中之毒。不过,很可惜呢,魔族月人没能把他逼上绝路呢……真不知道是他幸运,还是我太倒霉了。”
“如果他就这样死了,也许对你和我,才是最好的。”
如果他独自一人死在那个晚上,会发生什么?
他死了,失去了一切。而你,或许会怒极,会替他报仇,会在某个时刻,想起他,偷偷怀念个几秒。但是,你将永远不知道你误会了他,永远没有机会知晓真相,永远……心安理得地活着。
你以为你从容不迫,公正不偏私,实则你自以为是,错信他人,甚至错把他的真心当谎言,踩在脚底践踏。
从头到尾,不是他不信你,而是你,不相信他。
如黑鸣所说,你错了,错得荒唐至极。
你闭上眼睛,“……为什么条件是左耳?”
祁于的左耳对黑鸣而言,毫无意义。基于此所提出的交换条件,如同一句不合时宜的戏言。
“哈,他若是服了药,便与你再无瓜葛,你这么恋旧,他能留只耳朵给你做最后一点纪念,不是很好吗?”
“若是未服,给我稍微泄愤一下,也不错。”
“泄愤什么?”你问。
黑鸣上扬的唇角僵硬一瞬,“……他让你变心,还害你难过,光是这两条,就够他死一万次,但,自你离开龙界,便故意掩藏踪迹,刻意躲着我,如果不是他以死相逼,你肯定不愿意见我。”
“所以,”他亲亲你的掌心,“我倒也不是非要杀他,稍微处理下情绪就好,比起他的死活,你更重要。”
——
自从你和黑鸣的居所相继报废,需要时间修缮,以及顺着李束及手下一路摸来的魔族月人越来越多,你们索性搬回崖底的老巢暂住。
老巢是你同黑鸣游历无数珍宝地后的得意之作。其深处地底,以暗河为道,沟通数千暗穴,错综复杂。
你把祁于关在最深处的洞穴。
一浮出暗河,你就看到祁于在岸边等你。
夏日时节,即使夜深,也热意难消,而他不止脸上绑了厚重的纱布,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,甚至应该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和双手都特意缠了纱布。
他扯着身上灵链,问你:“我可以走了吗?”
你摇摇头,纵身而出,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。
“我们聊聊,好吗?”
祁于没有回答你,而是又问,“我可以走了吗?”
你低头盯着他的唯一裸露在外的右眼,手试探性地碰向他纱布上的结,“很疼吗?”
祁于有些茫然地看了你一眼,很快又移开视线,他深吸一口气,主动扯开纱布,“如果,这就是你想要的。”
纱布之下,是一只琉璃色的假眼,一道贯穿左脸,刚结痂不久的伤痕,以及在脖颈处的,一道你不曾注意的黑色长疤。
你指腹抚上这道凸起的伤疤,还未开口,就被他扯着手,掌心完全搭到他脖子上。
“拧吧。”他语气平淡自然,仿佛只是在要求你,今日别再化龙形缠他腰上。
见你不动手,他又补充道,“用刀……很容易溅血。”
他……这是要你拧断他的脖子,亲手杀了他?
隔着薄薄的皮肤,温热的血液在掌心下涌动,脉搏不快,甚至有些缓慢。
他的平静和从容不是装出来的。
他是认真的,等你杀了他。
↑返回顶部↑